第十八章險走閻羅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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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朵還是去了林中空地，花奴已經不在了，淩晨時下了點雨，安放羯鼓的小牙床前有兩個腳印，深陷著，積了一些雨水。蘇朵走過去，俯下身，用手在泥水裏攪了一下，水就更渾濁了。
一直到晚飯時分，蘇朵都懨懨地躺在榻上。直到小玉進來請她，蘇朵推說不舒服，不出去吃飯了。小玉有些為難，剛要再開口，珠簾嘩啦啦一響，一個大娘走進來。
蘇朵瞧著大娘的身上衣服顏色素凈，衣料可都是上等的織錦，想來也不是一般人。果然小玉已經在她耳邊低聲道：“王大娘是先頭寧王妃的陪嫁婢女呢，這府裏哪有不怕她的。”蘇朵這才起身，斂衣襟向王大娘施了一禮。
王大娘滿臉是笑，人也長個慈祥模樣，可是蘇朵總覺得她的笑是臉面上的，她的心沒笑。王大娘向外面一指，笑道：“寧王妃今天念的長生卷，給府裏的人祈福，現在把齋酒齋飯送過來，每個人都進點，也算是積福了。”
蘇朵再沒推托的道理，隨她們走出來。小幾上已經擺好素菜，雖然是面筋豆腐做的，很是精致。蘇朵走到幾前，跪坐下來，王大娘招呼小玉等四人道：“佛前眾生平等，今兒個這飯就一起吃吧。”那四人圍著小幾跪坐下來。
王大娘親自把酒壺拿過來，給她們斟上。蘇朵沒心情吃喝，只想應付一下，也沒拿酒杯，用筷子夾起一塊素雞放在小瓷碗中，小玉她們已經端起酒一飲而進了。王大娘見蘇朵沒喝酒，笑道：“這可是嶺南上好的靈溪酒，小娘子不嘗嘗？”
蘇朵聽到嶺南二字，心裏一動，端起酒杯送到唇邊，忽然餘光中看到王大娘盯著她的酒杯，目光殷切，蘇朵不由得心裏一驚。怎麽躲酒，是樂伎必學的手段。蘇朵膝間一挺，人就站起來，向著王大娘躬身道：“勞大娘服伺，奴家誠是不安，飲這杯謝罪。”說著兩手攏著杯子向嘴邊一邊，胳膊一仰，袖子飄忽一閃，再給王大娘看手中杯子，已然空了。
那邊小玉正吃著東西，突然嚷了一句，“頭暈。”人就歪歪倒下去。隨後另外三個女子也都東倒西歪的了。蘇朵奇道：“這幾位姐姐酒量太淺，我只是頭暈，還不至醉倒。”蘇朵說話間也腳軟起來，跌在座間。
王大娘不動聲色，只在那裏看著不動。蘇朵及那四人，慢慢就都不動了。王大娘上前一一探了鼻息，這才放心，把酒壺放回食盒，出門去了。
蘇朵兒一直屏鼻不動，待到王大娘的腳步聲不見，才敢緩出一口氣來。剛她已經猜到酒裏有毒，就把酒盡數傾到袖中，現在暫時脫險，下一步如何行事她已經沒了主張，寧王府的人想把她滅口，這想法讓她不寒而栗。
蘇朵剛想起身，突然聽窗子處有聲響，嚇得她忙閉上眼睛一動不敢再動。果然窗子跳進一個人，進沖到她面前，抱起她，低低叫了一聲：“蘇朵……”蘇朵的心狂跳起來，她恨不能把心給按住，來人是花奴，現在情況不分明，她不能睜眼睛。
花奴已經急得要瘋了，用力搖著蘇朵的身體，死死咬著牙，也不說話。
蘇朵突然覺得臉上有水滴，緊接著又是一滴，她不由得睜開眼睛，正對上花奴淚光漣漣的臉。花奴見她醒來，又驚又喜，也顧不上許多，抱起她就往外走。蘇朵掙紮著想下來，花奴急道：“聽我的，快走，你想回去送死嘛？”
蘇朵這才乖乖由著他，一路狂奔，所幸天已經黑下來，又下著小雨，府裏人沒有到處走動，這裏又偏僻，路上沒有見到什麽人。花奴對府裏地形熟悉，三轉兩轉帶她到了後門，出了寧王府。
此時已經近午夜，街道上沒有行人，有巡夜人敲著梆子，忽遠忽近。花奴帶著蘇朵，借著夜幕的掩護，溜到一處民宅，雖是獨門小院，門庭素凈，不是富貴人家。花奴在門上輕輕拍了幾下，一個老婦人在裏面應道：“這麽晚了，誰呀？”
花奴低聲答道：“是花奴，娘娘快開門。”裏面老婦人忙把門打開，花奴上前掩住她的口，推進院，又示意蘇朵快關門，老婦人還待要問話，花奴使了一個眼色，老婦人只好噤聲，把他們帶進屋裏。
蘇朵又驚又累，已經渾身發軟，她靠在門邊，向屋裏打量了一下。房間不大，靠窗放著一張花梨木桌，桌上點著油燈，旁邊有兩只圓凳，裏面墻邊放著一張木榻，被褥還整齊碼在裏面。
房間擺設雖然簡單，蘇朵已經心裏有數了，這個看起來很樸素的老婦人，是有來歷的人。這一桌一幾一榻，看上去舊了些，都是宮中的東西，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。再偷眼瞧老婦人，雖然風塵滿面，可是難掩氣質端莊，面容姣好，年輕時也應該是個傾國傾城的人物。
老婦人似乎對花奴的習慣很是熟悉，只一會工夫，就在桌上擺了幾個碗碟，蘇朵坐在圓凳上，偏頭看去。碗裏是紅紅白白的大棗蓮子羹，碟子裏是幾樣小點心，香松餅，桂花糕，香片糖，每碟兩塊，整整齊齊。
花奴看了看說道：“來些熱乎湯水給小娘子用吧，她發抖呢。”蘇朵尷尬地笑了笑，她不知是冷還是餓，全身已經抖得一團了。老婦人應聲下去。花奴指著榻說道：“你去那裏休息一下，能睡上一會最好，天亮開城門我們就走，再遲就來不及了。”
蘇朵點頭，人往塌上一委，頭就昏沈沈的。老婦人端著一碗熱湯進來，蘇朵接過去，胡亂喝了一些，又倒下身，很快昏昏睡去。不知過了多久，花奴輕聲喚她，蘇朵猛然把眼睛一睜，見窗棱處已經隱隱發白，急忙起來攏頭發。
老婦人已經等在一邊，手裏捧著一套男子的衣服，蘇朵明白這是讓她換上的，接過去卻不脫衣服，用眼睛瞄了花奴一眼，臉上泛起紅雲。花奴識趣，推門走到院子裏。
蘇朵換好衣服走出來，天已經微亮了，街道上漸漸有了人聲。花奴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小馬車停在門口，蘇朵坐進車裏，兩個人奔城門而去。####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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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到晚飯時分，蘇朵都懨懨地躺在榻上。直到小玉進來請她，蘇朵推說不舒服，不出去吃飯了。小玉有些為難，剛要再開口，珠簾嘩啦啦一響，一個大娘走進來。
蘇朵瞧著大娘的身上衣服顏色素凈，衣料可都是上等的織錦，想來也不是一般人。果然小玉已經在她耳邊低聲道：“王大娘是先頭寧王妃的陪嫁婢女呢，這府裏哪有不怕她的。”蘇朵這才起身，斂衣襟向王大娘施了一禮。
王大娘滿臉是笑，人也長個慈祥模樣，可是蘇朵總覺得她的笑是臉面上的，她的心沒笑。王大娘向外面一指，笑道：“寧王妃今天念的長生卷，給府裏的人祈福，現在把齋酒齋飯送過來，每個人都進點，也算是積福了。”
蘇朵再沒推托的道理，隨她們走出來。小幾上已經擺好素菜，雖然是面筋豆腐做的，很是精致。蘇朵走到幾前，跪坐下來，王大娘招呼小玉等四人道：“佛前眾生平等，今兒個這飯就一起吃吧。”那四人圍著小幾跪坐下來。
王大娘親自把酒壺拿過來，給她們斟上。蘇朵沒心情吃喝，只想應付一下，也沒拿酒杯，用筷子夾起一塊素雞放在小瓷碗中，小玉她們已經端起酒一飲而進了。王大娘見蘇朵沒喝酒，笑道：“這可是嶺南上好的靈溪酒，小娘子不嘗嘗？”
蘇朵聽到嶺南二字，心裏一動，端起酒杯送到唇邊，忽然餘光中看到王大娘盯著她的酒杯，目光殷切，蘇朵不由得心裏一驚。怎麽躲酒，是樂伎必學的手段。蘇朵膝間一挺，人就站起來，向著王大娘躬身道：“勞大娘服伺，奴家誠是不安，飲這杯謝罪。”說著兩手攏著杯子向嘴邊一邊，胳膊一仰，袖子飄忽一閃，再給王大娘看手中杯子，已然空了。
那邊小玉正吃著東西，突然嚷了一句，“頭暈。”人就歪歪倒下去。隨後另外三個女子也都東倒西歪的了。蘇朵奇道：“這幾位姐姐酒量太淺，我只是頭暈，還不至醉倒。”蘇朵說話間也腳軟起來，跌在座間。
王大娘不動聲色，只在那裏看著不動。蘇朵及那四人，慢慢就都不動了。王大娘上前一一探了鼻息，這才放心，把酒壺放回食盒，出門去了。
蘇朵兒一直屏鼻不動，待到王大娘的腳步聲不見，才敢緩出一口氣來。剛她已經猜到酒裏有毒，就把酒盡數傾到袖中，現在暫時脫險，下一步如何行事她已經沒了主張，寧王府的人想把她滅口，這想法讓她不寒而栗。
蘇朵剛想起身，突然聽窗子處有聲響，嚇得她忙閉上眼睛一動不敢再動。果然窗子跳進一個人，進沖到她面前，抱起她，低低叫了一聲：“蘇朵……”蘇朵的心狂跳起來，她恨不能把心給按住，來人是花奴，現在情況不分明，她不能睜眼睛。
花奴已經急得要瘋了，用力搖著蘇朵的身體，死死咬著牙，也不說話。
蘇朵突然覺得臉上有水滴，緊接著又是一滴，她不由得睜開眼睛，正對上花奴淚光漣漣的臉。花奴見她醒來，又驚又喜，也顧不上許多，抱起她就往外走。蘇朵掙紮著想下來，花奴急道：“聽我的，快走，你想回去送死嘛？”
蘇朵這才乖乖由著他，一路狂奔，所幸天已經黑下來，又下著小雨，府裏人沒有到處走動，這裏又偏僻，路上沒有見到什麽人。花奴對府裏地形熟悉，三轉兩轉帶她到了後門，出了寧王府。
此時已經近午夜，街道上沒有行人，有巡夜人敲著梆子，忽遠忽近。花奴帶著蘇朵，借著夜幕的掩護，溜到一處民宅，雖是獨門小院，門庭素凈，不是富貴人家。花奴在門上輕輕拍了幾下，一個老婦人在裏面應道：“這麽晚了，誰呀？”
花奴低聲答道：“是花奴，娘娘快開門。”裏面老婦人忙把門打開，花奴上前掩住她的口，推進院，又示意蘇朵快關門，老婦人還待要問話，花奴使了一個眼色，老婦人只好噤聲，把他們帶進屋裏。
蘇朵又驚又累，已經渾身發軟，她靠在門邊，向屋裏打量了一下。房間不大，靠窗放著一張花梨木桌，桌上點著油燈，旁邊有兩只圓凳，裏面墻邊放著一張木榻，被褥還整齊碼在裏面。
房間擺設雖然簡單，蘇朵已經心裏有數了，這個看起來很樸素的老婦人，是有來歷的人。這一桌一幾一榻，看上去舊了些，都是宮中的東西，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。再偷眼瞧老婦人，雖然風塵滿面，可是難掩氣質端莊，面容姣好，年輕時也應該是個傾國傾城的人物。
老婦人似乎對花奴的習慣很是熟悉，只一會工夫，就在桌上擺了幾個碗碟，蘇朵坐在圓凳上，偏頭看去。碗裏是紅紅白白的大棗蓮子羹，碟子裏是幾樣小點心，香松餅，桂花糕，香片糖，每碟兩塊，整整齊齊。
花奴看了看說道：“來些熱乎湯水給小娘子用吧，她發抖呢。”蘇朵尷尬地笑了笑，她不知是冷還是餓，全身已經抖得一團了。老婦人應聲下去。花奴指著榻說道：“你去那裏休息一下，能睡上一會最好，天亮開城門我們就走，再遲就來不及了。”
蘇朵點頭，人往塌上一委，頭就昏沈沈的。老婦人端著一碗熱湯進來，蘇朵接過去，胡亂喝了一些，又倒下身，很快昏昏睡去。不知過了多久，花奴輕聲喚她，蘇朵猛然把眼睛一睜，見窗棱處已經隱隱發白，急忙起來攏頭發。
老婦人已經等在一邊，手裏捧著一套男子的衣服，蘇朵明白這是讓她換上的，接過去卻不脫衣服，用眼睛瞄了花奴一眼，臉上泛起紅雲。花奴識趣，推門走到院子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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